韩书力1948年生于北京,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1973年进入西藏从事美术工作至今。韩书力的绘画主要融合了汉文化与藏文化的元素,参照“汉藏语系”、“印欧语系”的语言学概念,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汉藏绘画”,在精神内涵与表现形式方面都丰富和拓宽了当代中国画的艺术语言,代表作有《邦锦美朵》、《圣山神湖之间》、《新五佛五智系列》等。

       在唐卡、壁画、民间灶房画及彩陶木雕等艺术启迪下的“韩氏黑画”水墨作品,整合藏传壁画、唐卡与汉传工笔重彩的布面重彩画;以及扇画、织锦贴绘、和连环画《邦锦美朵》等。中华艺术宫馆长施大畏认为,韩书力在西藏绘画艺术中找到了自己的绘画语言,作品充溢着哲理的思辨和对西藏现实生活的深入体会;他也把传统文人韵致和当代艺术的元素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让凝重而深沉的西藏绘画平添了灵动。“我已经在西藏生活了四十三年,我离不开西藏,要用一生守护西藏这片高原厚土。”韩书力说。

       10月30日,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对韩书力进行了专访,第二天就要离开上海,他正抓住行程间歇在书店挑选书籍,之后还要去看望恩师贺友直的夫人。

《哀帝断袖》韩书力 织绵贴绘 2012年 34×32cm

       上观新闻:这次画展很受上海观众欢迎,观众的哪些反应让您印象特别深刻?

       韩书力:我听到比较多的反映是,认为我表现的东西很接地气,在审美的艺术形式上也比较新鲜。这是令展览主办者和作者都感到欣慰的评价,说明大多数朋友认同我的表现主题和表现形式。我对这次上海的展览效果很满意,没想到,上海的观众这么喜欢我这批多数以西藏文化为底蕴的作品,这让我很受教育,也很感动。

       上观新闻:把藏族文化元素融入创作中,形成独特的“汉藏绘画”语言是您的主动选择还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韩书力:每一个画家一辈子做的工作就是六个字,“画什么”,也就是你的表现领域是什么;“怎么画”,也就是你的艺术形式、艺术语言、艺术风格。有的人比较幸运,天生才华横溢,很年轻就找到自己的角度,引人注目,而我大概属于普通的大多数,要在自己生存、生活的环境中不断打磨、寻找符合自己的表现领域。这也正如有的人喜欢描写城市的繁华,有的人喜欢描写乡村牧歌,有的人喜欢描写宽阔的大海,而我在西藏生活,那里给了我很多思想的教育和审美的启发。作为当代美术工作者,不能满足于简单重复地表现西藏文化艺术,我想表现西藏和平解放以后,藏族群众的心理状态、情感信仰所发生的转折变化,用艺术描写记录时代脚步,也是文艺工作者应有的社会责任。

《垂帘团扇图》 2016年 韩书力 团扇绘画

       上观新闻:织锦贴绘的有些内容来自古诗词,有些如《一路莲科》和《金莲》则像是对传统文化的反思。您对旧体诗词有研究和创作吗?您怎么看中国画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创新?

       韩书力:我想旧体诗词是我们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不仅仅是画家,对于普通大众而言,祖宗留下的好东西都应该知晓。对我来说,一天不读书、不看报,都觉得不能容忍。所以,我趁这段休息时间赶紧来福州路书店选书。我喜欢读书,口味比较杂,但对很热、很时髦的书会退避三舍,倾向于选工具性、经典性,或者有新角度的书。

       对于传统文化,我们应该有所扬弃、批判,要具有新视角、新思索的集成。我认为,对传统文化不是简单的拿来主义,尤其到了我这个年纪,更应该稍稍有一点明智和厚度。

《香格里拉》 韩书力 布面重彩 2003年130×110CM

       上观新闻:扇面小品的组画里有很多接地气或者特别时尚、国际化的表达,像《该控枪了》、《官大表准》等,您的创意是否来自于网络?《纸牌屋》作品灵感是得自于美剧吗?怎么看待将流行文化元素融入创作中?

       韩书力:我没有时间看美剧。参加全国两会时,我和冯小刚一个组,听到他们在议论《纸牌屋》这部作品。它所囊括的美国政治社会我且不管,但这三个字我记住了。这张画是我在柏林时画的,我在那里参观了亚洲博物馆,很多艺术品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这么东拼西凑在一张作品上。《该控枪了》是我在法国巴黎画的,当时在新的人类博物馆翻资料时,看到有的人是这样的。手枪的造型则来自前几年在联合国看到的,去年从法国到美国,西方社会没完没了地发生动乱和恐怖事件,很多东西是应该思索。

       我不上网,但我每天听广播,关注国际新闻。幸运的是我出访、办展的机会比较多,一个人出去总要关注世界,地球村让人们越来越近。有些画来自我在当地生活中的接触或感受,有些来自听广播、看电视画面产生的联想,画家应该有责任用形象化的、审美的语言把社会问题表现出来,这也是只有画家才能做的工作。

      这批扇面有60多张,我想让这些作品接地气、关注当代,我目前听到的受众反映中,对这批扇面的反响很强烈。大概因为这是大家生活中会遇到、会关心的问题,我也很高兴大家喜欢这些作品。

       上观新闻:《邦锦美朵》是您的研究生毕业创作,在展厅里有您和连环画泰斗贺友直的合影,您向贺友直学了哪些东西?海派连环画对您的创作影响大吗?《冷板凳——贺友直精神》是否为悼念恩师所作?

       韩书力:贺友直先生是我的导师,我受了他很多影响。不过,他从未要求我要画的和他一样,我从贺老师那里更多学到的是对艺术的孜孜以求和能坐冷板凳的精神,这些在我的作品《冷板凳——贺友直精神》中有所表达。贺老在世时,我有时间到上海,都会去看他。贺老去世后,我在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动员会时来过一次上海,但只住了一个晚上。这次我推掉了看第一高楼的机会,去看望师母。

       《冷板凳——贺友直精神》是对贺老的一种追忆。贺友直精神就是踏踏实实做事,从不去凑热闹、追名逐利,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做到遗憾少一点。贺老的作品生活气息非常浓厚,对老百姓的喜怒哀乐非常关注,他笔下的老上海入木三分。这幅画其实是临摹了贺老代表作《山乡巨变》里的一张画,减少了一个人物,增加了几个板凳和几只麻雀。画面中背对着人们坐在板凳上的那个人,可以把他理解为贺老的写照。

《小鸟》 韩书力 布面重彩 2012年 72x59cm

       上观新闻:对于“百幅唐卡创新工程”与“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有什么样的体会?

       韩书力:两个工程在文化意义上是一致的,当然百幅唐卡工程还有各流派、民族画家,从神本主义向人本主义迈进的观念进步的意义。参与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的四位藏族画家都是从百幅唐卡工程中脱颖而出的优秀画家,他们这次都来了上海,并且和神话工程签约,希望大家都能深刻认识神话文艺创作工程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