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omi:你好!你出生在哪里? 

  郑钧:我出生在古城西安的一个基督教家庭。在中国,基督教家庭并不多见。我祖母的家人是基督徒,然后是我的母亲还有我。我成年之后受过洗礼,但是不知为什么,从我十几岁开始就对西藏有关的东西感兴趣,同时也研究道教,练气功。我甚至还试过冥想打坐,但是练习得不太好,因为我没有老师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试着自学,但是太难了,然而,我也确实有些经历和体验。

  Naomi:你们去教堂吗? 

  郑钧:我们去教堂。我虽然出生在一个基督教家庭,但是自己不觉得是个基督徒。我也拒绝别人强加给我什么东西,但是我真的想知道真理的答案。当我长大后,我去了离家很远的南方古城杭州上大学,这是座很漂亮的城市。因为我母亲对我影响很大,加上我们全家都是基督徒,所以我也成了基督徒,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接受了洗礼。我在大学读的是外贸专业,这是我要学英语的原因。我们有个美国老师,他同时还让我听摇滚乐,这是美国文化的很大的一块。我对摇滚乐非常感兴趣,于是我在大学里组建了自己的乐队,开始学吉他和写歌。

  Naomi:你受过音乐方面的培训吗? 

  郑钧:完全没有。我小的时候对绘画和艺术感兴趣,对此我投入了很多,却一点没有学过音乐。但是,一旦开始对音乐感兴趣,我就开始不分昼夜地听音乐、演奏,还试着自己写歌。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想去美国,所以毕业前一年我的一个朋友问我,“想不想去美国学音乐?”我说:“我想去,那样我就能在那里完成我的学习。”但是,当我在北京拿到了去美国的签证后,与此同时,意外地遇到一位非常著名的摇滚乐经纪人,因为我的表兄认识他。我的表兄有那位经纪人的电话,我们就试着打给他,因为我们听说他的乐队正在找一名新的主唱。于是他邀请我们去到那里,我给了他我录制的一盘样带,他很喜欢。他让我去北京当一名摇滚歌手。也许他只是出于礼貌,但是我真的相信了。然后我就放弃了去美国的签证,放弃了机票,拿着一把吉他去北京当一名歌手。我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像个乞丐一样活着,身无分文。我还是努力写歌,我也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感到快乐。就这样,一年后,我发了第一张专辑。 

    Naomi:你那时有自己的乐队吗? 

  郑钧:我有自己的乐队。之后我就在中国出名了,然后我迷失了自己。因为那时我很年轻,二十四五岁,当时的中国不是很富裕,普通老百姓不是很有钱,但是我的朋友们都很有钱,所以我就迷失了自我。我们整天办派对,每晚如此。我一直喝醉到天亮,十年,就这样活着,它差点毁了我。我每晚喝得大醉,但是我并不快乐。在这之前,我认为也许有一天我有了名声和钱我就会快乐。当我真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迷失了我自己。我就像在一部飞速行驶的车里,不是我在开车,而是车在开我。生活就像一部车。我在一辆漂亮的跑车里,我感觉我在驾驶这部车,其实是车在驾驭我。这很糟糕!过了一段这样的日子,我的前妻累了,她想离婚。我说好吧,然后我们就离婚了。

    Naomi:那你们有孩子吗? 

  郑钧:我有个女儿。我是个差劲的丈夫和父亲。 

    Naomi:你说自己是一个差劲的丈夫,你曾经放荡不羁,那么她说她受够了这一切吗? 

  郑钧:我当时是一个标准的摇滚明星。 

    Naomi:嗯,当时你在中国特别出名是吗? 

  郑钧:是的,我想我是顶级当中的一个。 

  Naomi:哇!那时你多大了?比如说快30了,还是26岁? 

  郑钧:我25岁成名,一直到35岁。这十年当中我完全迷失了。 

  Naomi:这十年你和你妻子住在一起?

  郑钧:这十年我和我前妻在一起,但实际上,我住在我的朋友那里。

  Naomi:啊,你们一直都开派对吗? 

  郑钧:每天晚上都开,不堪回首。 

  Naomi:你没有因此生病或得了什么吧? 

  郑钧:没有,我真的很幸运。我住的地方一团糟,因为喝醉了睡不着,所以身体太虚弱了。我离婚之后就搬了出去。我搬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 

  Naomi:你什么也没带走吗? 

  郑钧:什么都没带走,一切都留在房子里。我又从头开始了,所以,突然间,我认为生活就像一场梦。我真的想寻求真相。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

  Naomi:所以,当你年轻的时侯,还在乐队里的时候,你对道教和灵性的东西感兴趣,你放弃了物质生活吗?

  郑钧:是的。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兴趣,但问题是我的家庭是一个是基督教家庭,我不想让我的妈妈伤心。哦,是的,有一件事发生了。1997年,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你想拜见一位西藏上师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说:“是的,我想去!”一位上师到了一个叫桂林的城市 。这位伟大的上师是晋美彭措,是中国最大的佛学院之一的创始人。现在,那里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佛学院)。

  Naomi:这是藏传佛教的?

  郑钧:藏传佛教的,我们叫它五明佛学院。

  Naomi:在哪里?

  郑钧:在四川。

  Naomi:啊,四川!

  郑钧:这是最大的。在鼎盛时期,他们有十万学员。但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谁。

  Naomi:哇!……你说有多少学生?

  郑钧:黄金时期是十万学员。

  Naomi:哇哦!

  郑钧:我几周前去过那个地方,现在还是有二万五千名学员。太不可思议了!

  Naomi:是吗?

  郑钧:因为那时我对佛教一无所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张专辑里最有名的歌曲叫作《回到拉萨》。

  Naomi:啊,是的!这是法标想唱的歌,他前段时间一直在扯着嗓子唱。

  郑钧:《回到拉萨》是我最有名的歌。

  Naomi:什么“拉萨”?

  郑钧:“回到”、“回家”。

  Naomi:《回家乡拉萨》!

  郑钧:是的,差不多。当我开始写我自己的歌曲后,这是我写的第二首歌。

  Naomi:有意思!

  郑钧:这很有趣,因为在那之前,当我写这首歌时,我还没有去过西藏。

  Naomi:但你已经遇到了晋美彭措。

  郑钧:不,不,我在成名之前写了这首歌,此后才遇到晋美彭措(法王如意宝)。有一天我和我的朋友一起玩,我们喝酒和弹吉他。这个旋律出现在我的脑海,歌词出现在我的脑海。那首歌风行一时。

  Naomi:嗯,这是一首非常流行的歌曲?

  郑钧:它在中国很流行,一首大歌,一首完整的歌,但我在半小时内就写了那首歌。我完成了整首歌,但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写这样的一首歌,它就那么出现了。它就像在我的梦境里,我回到了西藏,我想象着布达拉宫,所有的一切。它就像一个梦境,所以我写了这首歌,但我是生在一个基督徒的家庭,你知道。我的妈妈搞不明白:“为什么?你怎么能写一首关于西藏的歌?”

  Naomi:对啊!

  郑钧:她说:“你怎么写关于佛教的(歌)?”我说,“我也不明白!”

  Naomi:我能问你一下,她是怎么成为基督徒的?因为中国最初是受佛教,道教影响……

  郑钧:一百年前,西方人来到中国,他们带来了基督教。

    Naomi:一百年前?

    郑钧:我曾祖母就是一个基督徒,所以,这有点怪异。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写了这首歌,它让我出了名。

  Naomi:啊,那首歌让你出名!这太有趣了!所以,在那之前,你已经有了名气,然后是歌曲……

  郑钧:之前我默默无闻,那首歌让我出了名。因为它是我专辑的第二首歌,在我的第一张专辑里。我是因为这首歌而成名的,所以才有人打电话问我:“你想拜见那位伟大上师吗?”因为他们认为我是一个藏传佛教信徒。因为我写了那首歌,每个人都以为我是一个藏传佛教信徒。所以,没关系。我想拜见那位伟大的上师!然后我买了一张票飞往那个城市。

  Naomi:哪个城市?

  郑钧:桂林。

  Naomi:在中国?

  郑钧:在中国。

  Naomi:然后呢?

  郑钧:那时藏传佛教还不流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我飞到桂林拜见了他,在那里呆了两天。他给了我灌了顶,给我一个藏语的名字。

  Naomi:你可以说出来吗?

  郑钧:益西宁波。但我完全不明白,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遇到了这个人,我觉得这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因为像(南开诺布)仁波切以及这位(晋美彭措)上师这样的人会因为他们本性的自然流露和智慧的原因而神采奕奕,所以,你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能量。就像:“哦,这个人的悲心和慈心是如此强烈。”所以我得到了所有的东西,他给了我一张写有我西藏名字和中文注音的纸。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我认为这个(名字)很奇怪,很难发音。另一个问题是:我是一个基督徒,我担心我的妈妈。如果她看到了,大概她会……

  Naomi:会犯心脏病吧?(笑)

  郑钧:是的。我把所有的东西夹一本书里。在那之后,我完全忘了这件事。十年过去了,我的生活走到了人生的低谷。有一首歌,一个声音,我有这种感觉,它说:“现在是时候去尝试寻找藏传佛教的真理了。”因为周围的人,我周围的很多朋友,他们有藏传佛教的老师和上师,所以他们给我介绍了很多的这些上师,但我都没有什么感觉。直到有一天,一个重庆朋友,一个亿万富翁,他19岁开始就从他上师那里学习藏传佛教,我问他:“你能给我引介一些伟大上师来教我吗?”他说:“你可以修百字明。你可以从那个开始。”“好的。”突然间,我记得我拜见晋美彭措时,他给了我这个修法的传承。然后我告诉我朋友上师的名字。他说:“哦,这是一个伟大的上师!那你可以在互联网上找到他的开示,这样你就可以得到他的灌顶了。”我说:“我十年前就已经获得灌顶了!”然后,我修持了一周。之后,我感觉起了作用。

  Naomi:你那时已经不再和你的前妻一起生活了吗?

  郑钧:是的,我们离婚了。我开始做一些生意。有一天有一个聚会,我遇到了一个朋友,一个著名的商人。当时我们本应该谈生意,但是别人在给我介绍这位朋友的时候说:“哦,你们有同样的话题谈论,因为你们两个都对藏族文化很感兴趣。”然后,我们就只谈论西藏和佛教。他说:“明天上午,我要见一个年轻的藏传佛教上师。你想和我一起去吗?”我说:“好啊,我想去拜见。”第二天,我去了那个地方,是在一栋建筑里的一套公寓房。在一个光线很暗的房间里,有位年轻人坐在那里,在他身边坐着几位年长的人。

  Naomi:像一个年轻的转世活佛?

  郑钧:是的。介绍我的朋友刚刚把带我到那里就离开了。他说他有些事,说完就走了。所以,他只是带我到那里。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年轻的西藏上师很安静,其他人问道:“你住在哪里?”我说我住在某个地方。他说:“哦,我也住在那里。”

  Naomi:你们住在同一个城市吗?

  郑钧:我们两个人住的地方距离是一分钟,就在附近,走过去就可以。

  Naomi:是哪个城市?

  郑钧:在北京。他说:“好巧啊!”

  Naomi:(你的朋友)他是西藏人吗?

  郑钧:不,他是汉人。他说,“有时间你可以来找我。”我说“好吧!”。然后,年轻的上师让这位朋友带给我一本书,说:“我有一本书,这是给你的礼物,是中文的。它是南开诺布仁波切写的。”那是八九年前。那个年轻(上师)跟随(南开诺布)仁波切,学习他的教法。他的名字是阿嘎巴洛桑。

  Naomi:他是喇嘛吗?

  郑钧:他是喇嘛。

  Naomi:他是一个年轻的汉人?

  郑钧:他是一个西藏人,他出生于1980年。

  Naomi:所以他给了你这本书,而不是朋友给的?

  郑钧:是的,他给了我这本南开诺布的书。当他四岁时,他成了一名僧人。

  Naomi:在西藏?

  郑钧:在藏地,四川的阿坝。他是一个我们所说的不分宗派运动的追随者。他在一家雍仲本波的寺院里长大,师从尼泊尔的上师罗朋丹增南达(Lopon Tenzin Namdak)。他算是上师的关门弟子。他跟着他十年,学完了上师所有的象雄年居教法,都学完了。最后,去年我们去那里的时候,罗朋丹增南达把法帽给了他,并说:“他可以代表我给你传所有的教法。”

  Naomi:他现在多大了,这位年轻人?

  郑钧:他1980年出生,现在37岁。

  Naomi:他还住在中国吗?他住在哪里?

  郑钧:他四海为家。他给了我这本书。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后读了那本书,整个通宵。

  Naomi:是哪本书是呢?

  郑钧:《大圆满教法》(又译《大圆满法要》)的中文版。

  Naomi:“大圆满教法”?是《自圆满状态》还是来自《镜子》的那本?我想知道,是从我们的报纸上不同文章的汇编中读到的吗?

  无央: 那本书的名字就是《大圆满教法》。

  郑钧:那天晚上,我很震惊,因为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所要寻找的东西—— 大圆满教法。我已经觉得此生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我真的很兴奋。最后,我总算找到了我在寻找的东西。然后,我联系了这个年轻的上师。第二天他要去意大利会见仁波切。我说:“明天,你去见这位仁波切的时候,请带我说声感谢。”然后,一个月之后他回来了,给我带来了一本新书《水晶与光道》,上面有仁波切的签名。对我来说,我想,仁波切的教法影响了我的生活,我的行为。之后,我跟着我的年轻上师,并学习大圆满,学习如何禅修,学习如何修风脉,从那时起到现在是八年。仁波切最伟大的地方是他充满了慈悲心,把这样伟大的教法赐给像我这样的人。我是那种狂放不羁的人,你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我还有机会从他那里学习大圆满,这太棒了!这八年,我努力在大部分时间中保持觉知,保持禅观。我不想说我做得很好,但我可以说我尽力了。

  Naomi:在这期间,你还在做你的音乐?当一个音乐人,开演唱会,录制CD?

  郑钧:是的,是的,但我的兴趣转向了。就像我第一次爱上了摇滚乐,第二次我爱上了大圆满,所以每天早上我醒来,我就做我的功课。我喜欢所有这些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是那种只要感兴趣就会坚持不懈的人,所以每天重复同样的东西,一次一次。八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需要全心投入,我周围的人认为我疯了。有一年,那位带我去拜见这位年轻上师的那个人,那个商人再次打电话给我。在此之前,我们没有相互联系。他又来了,我们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说:“谢谢你介绍这位仁波切,让我能向他学习大圆满。”他说:“你知道他的上师在北京吗?”我说:“不知道!”

  Naomi:他(年轻的上师)都没有告诉你吗?

  郑钧:不是,他不在,他当时在欧洲。是居住在那里的金刚兄弟们没有告诉我。然后我打电话给他(商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老上师在这里?”他说:“他刚到,原想过两天就告诉你,也好让他休息几天,然后我再给你电话。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其他人告诉我的。”然后,他说:“好吧,你来吧!”我去了他的住处,见到了喇嘛。他看上去五六十岁,非常传统的样子,年长的僧人。他是一所苯波寺院的堪布。

  Naomi:哦,你是说罗朋?

  郑钧:不,这位老上师在西藏,在最大的苯波寺院之一朗依寺。他是朗依寺的一个大堪布,是年轻仁波切的根本上师。

  Naomi:他也是苯教的,对吧?

  郑钧:其实,他是在一所格鲁巴寺院里出家的,然后他成了苯教徒。

  Naomi:哦,这真有意思!

  郑钧:他是一个大圆满行者,他不属于任何教派。

  Naomi:请等下,你要去拜见的,你朋友没有告诉你的这位上师不是(南开诺布)仁波切,他是……

  郑钧:是的,年轻喇嘛有几位上师,他是不分教派运动的追随者。他获得了(南开诺布)仁波切的一些教法和传承,他得到了罗朋的传承,他还曾得到过格鲁派的传承。

  Naomi:那么,你是哪一年见到这位年长的上师?

  郑钧:七年前。他(益西堪布)真正敬佩的只有两位大圆满上师,一位是罗朋丹增南达,另一位是南开诺布。他说:“这两个上师,我听他们的录音带和他们的教法,他们是最好的。”我遇到他(益西堪布)的那一天,我听到很多他的故事。他不是很出名,但已经闭关了很多年。他专修大圆满。我遇到他的那一天,我告诉他:“我想拜你为师。”他说,“我没有太多的汉人弟子,因为你们汉人喜欢说话。你们说得太多,我不知道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谎言,所以我没有太多的汉人学生。”我感到非常失望。他说:“你可以跟随年轻的仁波切学习,因为通常我不住在北京,我待在藏区。”

  Naomi:你愿意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吗?

  郑钧:益西堪布。

  Naomi:你已经告诉我这个名字了,是吗?

  郑钧:没有。之前的上师叫晋美彭措,他给了我益西的法名。十年前,他给了我这个名字。

  Naomi:对。

  郑钧:他给了我法名叫益西宁波。那这位上师,这位喇嘛是益西堪布。然后,他拒绝我说:“也许你可以跟其他上师学习。”我很失望,我离开之前我问我的朋友。当我出来,我的朋友问“怎么样啊?”我说我被拒绝了。他说:“没事,我以后再向他祈请下。”然后,我说:“我想供养上师,请把钱交给他。”他说:“你应该自己给他。”门全都关了,他就开门让我进去。我打开门,益西堪布坐在那里:“什么事?”我说:“我有一些供养要给你。”他说:“不,这次不用!也许以后,也许将来吧。”“好吧。”我说,我真的很失望,我几乎要哭了。因为我觉得我找到了他,全身心都可以感觉到,上师就在那里,那是我想要的。我当晚差点哭出来。我想我太不幸了,我遇到了这位大师,我想成为他的学生,但他拒绝了我。但是第二天早晨,我的朋友打电话给我:“到我家来。”我说:“什么事?”他说:“昨天晚上开门的时候,益西堪布每晚都在修施身法,他正在施身,把自己布施给众生,然后他打开门说:‘这是我的弟子,让他进来。’”然后,我去了。但我没有时间,我只有三天,我要去美国,因为我在美国有生意,我和生意伙伴要去美国。

  Naomi:不是你的音乐事业

  郑钧:不,动画电影的业务。然后我发现我只有三天。但我的合伙人打电话给我,我的英语名字是迈克尔,他说:“迈克尔,对不起,我生病了。我需要休息一个星期。”

    Naomi:他要……?

  郑钧:他要切除阑尾。然后我有十天。因为我们两处地点很近,他住在我朋友的房子里。每天我走到那里,他和(南开诺布)仁波切说(西藏传统的情况)的一样:“根据我们的传统,你必须做加行。加行完成,然后我可以教你。但这里的情况不一样,你年纪不小了,我担心在你完成这个加行之前,你就死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机缘难得!然后他就教我如何禅修,进行禅观等等。他给我进行了直指。其实,当我第一次读仁波切(南师)书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有了他的直指了。但第二次,我从我上师益西堪布那里获得直指的时候,这让我更确信了这种感觉,因为他又一次给我直指心性,使我确认这种感觉,这种心的自然状态。然后,我开始修所有的这些法,修了八年,几乎不间断。

  Naomi:所以,在你遇见这个喇嘛之前,你已经和年轻的上师一起学习过吗?也是八年?

  郑钧:是一年。之后,益西堪布回到了西藏。年轻的上师大部分时间留在北京,所以他教了我很多。他也是我的老师,他们两位都是我的老师。

  Naomi:你和益西堪布一起有多长时间?

  郑钧:之后我去拜见他了两次或三次,我忘了具体次数,还进行了几次闭关。

    Naomi:寺院在哪里?在藏区还是汉地?

  郑钧:在藏区,朗依寺在阿坝。你知道有安多,康巴,它在安多的阿坝,叫朗依寺。

  Naomi:是在藏东吗?安多地区?

  郑钧:安多地区。所以我去了那里,我和他进行了闭关。然后,几年前我加入了仁波切的大圆满同修会。

  Naomi:在你学了八年后还是……?

  郑钧:我学了五年后。

  Naomi:跟其他上师吗?

  郑钧:跟这位年轻的上师。我没有太多的上师,这位年轻的上师——阿嘎巴洛桑仁波切和他的根本上师——益西堪布。然后我遇到了罗朋丹增南达——这是年轻的仁波切最重要的上师,还有南开诺布仁波切。

  Naomi:你能讲讲你是怎么见到,在哪里见到他的?

  郑钧:你的意思是指南开诺布仁波切?

  Naomi:是的。

  郑钧:你知道,我已经听说他很久了,八年前。然后我读了几本他的其他的书。有一天据说仁波切会到上海。因为这个年轻的仁波切,阿嘎巴仁波切,他告诉所有的学生:“南开诺布仁波切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上师之一。”所以他所有学生都知道南开诺布,他的许多学生飞往上海去拜见仁波切,我也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仁波切。

  Naomi:是哪年?

  郑钧(问无央):上海那次是哪年?

  无央:2014年。

  郑钧:2014那年。Wes(无央)在那里。

  Naomi:Wes已经在那里了。

  郑钧:是的,在那之前,我已经从互联网上知道了Wes,在互联网上,他很有名。

  Naomi:当时已经有一大群南开诺布的弟子。

  郑钧:是的,一个很大的群体,我想在此之前,他(无央)已经在佛教团体中很有名了。我读了一些他和其他人写的文章。然后我们飞到上海,见到仁波切。但那时有点不太一样,仁波切来了,做了一场公开演讲而不是真正的传法。然后,我回到北京,想到:“也许这次我没有机会与他近距离接触。”当我回北京时,有一天,Wes(无央)在为仁波切来到北京而努力,筹办仁波切北京大学的公开演讲。但这在北京不容易,因为……

  Naomi:因为什么? 

  郑钧:因为北京大学非常传统,对是否应该邀请一个“宗教人士”也比较敏感。 Wes给朋友打电话问:“谁能帮我们获得许可?”他也问了我。我正好有负责这方面事情的朋友,我打电话给他们。然后,我们就得到了许可。

  Naomi:在大学?

  郑钧:是的,北京大学,中国最大的大学。这很重要!

  Naomi:一定很大吧?

  郑钧:很大。不仅大,而且很重要,这意味着你的地位。然后,仁波切来到北京。我问Wes(无央),因为他不住在北京,他住在宜春,我说:“如果你需要车的话,就打电话给我。”他说:“如果你有车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好几辆车。”所以,我的司机和我去了仁波切的酒店,我们一起去的大学。

  Naomi:所以,你开车去接送仁波切,你是司机? 

  郑钧:是的,当我们离开大学时,他们找不到自己的车,他们就坐我的车。我们开车,我开车送仁波切到酒店。这是我们第一次互相交谈。

  Naomi:他和你说中文还是英语?

  郑钧:英语。后来有一天他们要开一些会议,但我很忙,我不能去那里,因为我在北京举行了一场演唱会。他们知道后说:“今晚仁波切有空,是否可以去听你的演唱会?”我很震惊,但演唱会票卖完了,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十张票。然后他们来了,他们坐在第一排。我的演唱会声音很响,你知道摇滚的。我有些担心,因为靠得太近了,巨大的扬声器。但仁波切有一颗年轻的心,他一直在享受摇滚乐。

  Naomi:你唱了《回到拉萨》了吗?

  郑钧:是的,我唱了。在那之前,我念诵了一些莲师祈请文。

  Naomi:有多少人来到你的演唱会?成千上万吧?

  郑钧:这不是一个大的演唱会,是一个小型的演唱会,但是有几千人。我很担心,我感到有点紧张,因为我担心仁波切是否会喜欢它。所以,在表演后他们离开的时候,我跑到仁波切那里问:“您喜欢这个音乐会吗?”“我喜欢!”他说,“我很喜欢!”所以,这让我真的很高兴。你知道,当你在舞台上表演时,表演能让你感受当下或者保持禅观,因为你必须专注,集中精力。而在那一刻,如果你观察自己,你的心灵,你会有非常强烈的明觉。所以,我有时在舞台上会这样做。那一天我感觉真的很好。第二天,仁波切启程去日本。然后,我的年轻上师阿嘎巴仁波切打电话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我在北京见到了南开诺布仁波切。”我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说:“哦,太好了!你能代我向他问好吗?我要从欧洲飞来北京。有可能在北京见到仁波切吗?”然后我打电话给Wes(无央),他说:“那个时候仁波切正好要离开,要不我们安排他们在机场见面吧?”太棒了!所以,第二天,我开车去仁波切的酒店。我车上有仁波切的妻子和弥玛(仁波切侍者),开去机场。所以,大概在路上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我跟仁波切说:“我真的想感谢您,面对面地谢谢您,为您传的大圆满教法。虽然我没有直接从您本人那里获得教法,但我接受到了您的智慧,您的教导。在此之前,我对佛教一无所知,但这不重要。您传授了大圆满的教法,这就是我想要的。大圆满教法不属于任何宗教,它就是真相。”所以我向他表示了感谢并转达了我另外两位上师想对他说的话。他很高兴。他说:“是的,你说得对。”我问了一些有关大圆满的见地。他说:“你是对的!”

  Naomi:这是在二零多少年,还是去年,或者两年前?

  郑钧(问无央):北京演讲是哪年?

  无央:是2015年10月。

  郑钧:对,是在2015年10月。然后,他们两位在机场见面,一个刚抵达,一个正要离开。当他们相遇时,年轻的仁波切(开始提问),他们立刻开始谈大圆满教法。他们进行了讨论,这让我感到惊讶。两个人都是大圆满的践行者,他们不只是像宗教人士那样,他们不是在做一些…….

  Naomi:表面的东西?

  郑钧:是的,他们直击重点。他们谈了很长时间,我想大概有一个小时。

  Naomi:在机场?

  郑钧:在机场。他们坐在那里,谈论着。

  Naomi:对你来说,这真是非常棒,你的两位上师在谈论……

  郑钧:是啊,我觉得很高兴。这些人是真正的大圆满践行者,他们意味着大圆满的传承。在世界上,仍然有人在做这些,这太伟大了!是的,这对我们来说真是太殊胜了!一位年长,一位年轻,他们让我深受感动。我觉得他们充满了悲心。然后,仁波切离开了,我把年轻的仁波切送到他的家,问他:“你们都在谈些什么?”他说:“有一位像南开诺布仁波切这样的伟大的上师,在任何时候,当你有机会见到他,你都应该向他请教法要。所以,不需要那些无意义的话,那种闲谈。他是上师,你应该问他教法和传承的事情。”所以,我真的被触动了,因为大圆满不只是一个教法,它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指导我们如何生活,如何行事。它深深地影响了我。我觉得我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像一辆跑车,但我可以驾驭它,我是司机。生活就是一辆汽车。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自由,我感到如此轻松,那么舒适,那么高兴。不管我生活中发生了什么,它改变了我。

  Naomi:真是太棒了!

  郑钧:是的,非常棒!所以,大圆满教法对我产生了真实的利益,我从那里收获非常多,这让我很开心。所以,将来如果我有机会帮助别人的话,可以让他们接触大圆满教法,我想这样做。

  Naomi:所以你可以在你的领域接触很多人……。

  郑钧:是啊,我可以见到很多人,但就像仁波切说的:“大多数人,他们对教法不感兴趣,因为人类总是喜欢选择简单容易的方法。”

  Naomi:大圆满很简单啊?

  郑钧:大圆满很简单,但要像大圆满行者那样生活,你首先真正需要明了它,明白后再寻找那种状态并不容易。对有些人来说很容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容易。

  Naomi:是的!

  郑钧:你发现它的那一刻,你就永远不想失去它。所以我的一个兄弟,他也修大圆满。他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但他花很多时间来修大圆满和进行禅修。

  Naomi:但你的妻子对此不感兴趣?

  郑钧:我的妻子对它有兴趣,但是用她自己的方式。你知道,许多对佛教感兴趣的人对自由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要能更方便、更有钱、更有名或更舒适。所以他们想和佛陀做一个交易,但他们不想让自己获得自由。他们总想要更多的……。

  Naomi:好处……。

  郑钧:更多的物质,是的,但这是一个悲剧。

  Naomi:对。

  郑钧:人们喜欢仁波切,为什么他们充满了慈悲心。对我来说,我这种人,这么自私,我试着这样做,但它是如此地难,所以很难做到忘我,而且有益于人类和所有的有情众生。这听起来很容易,但当你尝试这样做的时候,它是如此地难。因为人……

  Naomi:我们都有我执。

  郑钧:我们都有我执,它有时会让你感到绝望无助。你试过,你失败了,你再试一次。所以你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Naomi:但我们有非常强大的老师,可以帮助我们。

  郑钧:是的,这次……。

  Naomi:你是第一次和他在一起吗?

  郑钧:是的,这是第一次参加他的大型法会。这个日期之后,我很难再抽出时间了。因为在新年前夕,有很多歌手的演出,因为年前总是件最重要的事,一直有这样的电视演出、商业广告等……。

  Naomi:所以,你的经纪人不想让你……

  郑钧:我的经纪人和我的妻子都说:“不!”因为他们想赚钱。我想我拒绝了十场演出才能来到这里待八天。

    Naomi:哇!

  郑钧:然后他们试图买票,没有商务舱,只有……

  Naomi:经济舱?

  郑钧:是的,我还是买了。我的妻子说:“你疯了!你真的是很喜欢那个地方,坐经济舱你也愿意。”

  Naomi:你自己来的吗?

  郑钧:是的!我自己来的。通常我和很多人一起旅行。这一次我一个人和其他人一起乘……

  Naomi:经济舱?腿脚都伸不开……。

  郑钧:但我真的很幸运。最后,在最后一刻,他们买到了商务舱的票。

  Naomi:啊,真好!

  郑钧:然后我们来到这里,我们花了30个小时,因为我们必须在俄国的莫斯科等待转机。

  Naomi:噢,要等多久?

  郑钧:八小时,我记得。

  Naomi:在莫斯科机场?

  郑钧:但在这七天里我很高兴。这一次我住在这里。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见了我的年轻的仁波切,并说:“这次我要见仁波切,您有什么建议吗?”他说:“我希望你去那里,得到仁波切的教法,因为你已经修彻却几年了,我想让你向他学法。然后我来到这里。当我见到他,当我遇见仁波切,说真的,我觉得仁波切是如此伟大。他是自己就是大圆满,他是活生生的大圆满。另一方面,我觉得周围的人应该知道他们是多么地幸运!

  Naomi:真是这样。Rabgye(仁波切在全球营的侍者)今天早上告诉我……

  郑钧:他们应该知道他们是多么地幸运,他们应该遵循他的教法,并在他的教法上花更多的时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大圆满并不是要去崇拜某人或把某人当成神来看。你追随他不是追随他的人,而是追随他的教法,这才是真正的追随。所以我们应该做仁波切要求我们做的事情。这意味着你是真正地尊重仁波切。

  Naomi:谢谢你!

  郑钧:谢谢!

   (采访地点:西班牙特内里费全球营,采访时间:2017年1月3日,英文文字整理及译汉:莲海,校对:无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