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去西部其实是一个十分享受的过程,那里的原始和纯真与我的精神世界相融为此,我必须不断地离开城市,走向西部。
  •我不想成为一个摄影工匠。我选择西部,因为我觉得在那里能形成属于我的个性语言,然后我把这种个性语言做到了极致。不允许它融入世俗。
  •艺术创作是个艰辛过程,需要深沉的积淀。所以我决定不再参加比赛、影展。
  •我希望自己能达到艺术至高无上的境界。我所做的一切终极目标是载入人类文化史。为此我选择的路必须更深刻、更广阔,我要用自己的生命铺垫艺术。
  • 我至今尚未脱贫,可奇怪的是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因外界的影响而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动摇。不过我也承认,没有我性格中的偏执和孤傲,我也不可能坚持到今天。
  • 我拒绝了各种可使我名利双收的诱惑。我得抓紧时间,我能留下多少东西,取决于我的专注。
  • 我常说自己是一个牧羊人,赶着一群羊走向遥远的地平线,我所争取到的就是回头一笑的权利。

  吕玲珑和他的西部传奇
  1998年10月至12月,中国雅鲁藏布大峡谷科学探险考察队成功地徒步穿越了这个号称世界第一的大峡谷。然而,有谁知道,早在一年前,就有一位摄影家穿越了大峡谷,拍摄了大量珍贵图片,出版了反映大峡谷风土人情的画册。他,就是被圈内人称作“西部探险摄影家”的吕玲珑。1997年5月至11月,吕玲珑和他的助手,徒步穿越大峡谷,然后沿喜马拉雅山脉西行,经狮泉河、界山大坂入新疆和田,横穿号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过阿勒泰,沿"古丝绸之路"到嘉峪关,再经若尔盖草原返回成都。历时半年,行程28000多里,拍了近万米的电影胶片,1000多张彩色页片,耗资数十万从成都抵达喜马拉雅山龙头处的南迦巴瓦峰后,吕玲珑准备了足够50天的给养和发电机、帐篷、汽油以及各种器材,雇了一支由30多个当地人组成的民工队伍,穿越大峡谷时,正当雨季,淫雨菲菲,半月不停,他们穿行在腐殖质形成的沼泽地中,终日衣服透湿。每晚架起帐篷, 第一件事就是烤衣服;而天一亮,衣服又被淋湿了。大峡谷中,有一半的地方无路可走,只能由民工在蛮荒中开路而行。杂草丛中,树枝上,随处可见吐着毒芯子的眼镜蛇,金环蛇。有时清早醒来,会在胡须中摸出一个黏糊糊,圆鼓鼓,不停蠕动着的东西,明知是一只吸饱了血的蚂蝗,但心里还是禁不住打这种个冷战。还有剧毒蜂、毒蚊、牛虱子等等,冷不丁就向这群汉子发起疯狂的围攻。
  “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哟!雨水、汗水混杂着被毒虫撕开伤口涌出的血水,把每个人装扮得狰狞恐怖,好像是从鬼域中走来的一群怪物。”至今想起来,吕玲珑仍面色凝重,继而,他又微微一笑,“也算留个纪念吧。”
  但最让他心痛的是损失了几盘他视同生命的摄影胶片,在涉过一条没膝深的激流时,一名挑行李的民工不慎被大浪卷走,好不容易在下游将人救起,7盘已经拍过的胶片早已不见踪迹。
  1998年5月,吕玲珑拍摄的《南迦巴瓦大峡谷》出版,这是迄今为止第一部最全面反映雅鲁藏布大峡谷风光民俗的大型画册,引起了国内外广泛关注,仅美国地理协会就来函欲购4000册。
  广袤的西部,不仅养育了吕玲珑的生命,而且正在养育他的第二生命——摄影。西部探险摄影20年,吕玲珑九死一生。



吕玲珑作品


  吕玲珑曾多次遭遇车祸。1984年在甘孜翻车,他连人带车掉进了海子,几年后的又一次翻车,他被扣在车底,肩部、手臂等多处骨折。还有一次,他的助手开车不慎撞伤了一个山民,正当他与助手抢救伤员时,数十个愤怒的山民围上来不由分说将他们暴打一顿,险些成为“拳下鬼”
  在青海高原,他曾因迷失方向被陷绝境,一边嚼着发霉的面包,一边蠕动着冒血的嘴盼望救星。晚上在帐篷里,只敢半睡半醒,以防不速之客来访。即使在白天,累极了倒地小憩,也会有秃鹫从天而降,扑到身上就啄。
  一次吕玲珑驾驶吉普车在沙漠中行驶,被一群饿狼包围追赶,情急中他边加速,半将车上带的肉干、面包抛向狼群。大漠中黄尘滚滚,狼嚎声此起彼伏,直到车开出去几十公里,食物都抛尽了,才摆脱狼的追逐。还有一次,他攀上一座山头拍落日,沉浸在创作的兴奋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日落月出,一只狼悄悄地向他身后逼来,情急中,他猛地将手中大炮筒似的照相机镜头举起,将狼吓退了好几步,就这样对峙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狼才悻悻地离去。
  吕玲珑遭受狼、黑熊等野兽的袭击不下20次,每次总能绝处逢生。也正是这些朝夕相伴的动物们,使他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领悟。那是三年前在西藏阿里的一次行车途中,断粮已两天的吕玲珑遇到了一大群黄羊,欣喜若狂地连发3枪,但除了地上流下的一长串血迹外羊群仍在拼命向前逃,越野车追出50多公里,才见3只中弹的黄羊逐渐倒下。原来羊群见同伴受伤,于是上百只羊紧靠一起驮挟着同伴继续奔跑,直到受伤的羊断了气才放下,要不你纵使跑到天边,群羊也绝不会丢伤的同伴不管!荒原上,望着渐渐从视野中消失的羊群,吕玲珑的心颤抖了,从此他再也不摸猎沧。在日记中他写到:同类间亲情爱相扶危救困,人性中真善美的东西,在不乏灵性的小动物身上尚且如此,我们人类又该从中获得的怎样的启迪。
  1999年4月的成都,在文庙前街的一个院子里,吕玲珑把价值十几万元的旅行、摄影器材搬上了越野车,这次他要去长江的源头,拍摄一部《长江源》。没有人来送行,他已经习惯于默默地去,默默地来。
  尽管吕玲珑于1982年就加入了中国摄影家协会,已出版了《中国西部风光》、《金秋阿勒泰》、《稻城》、《南迦巴瓦大峡谷》等多部作品集,堪称"西部探险摄影家第一人",但他仍是沉默的,甚至有点"鲜为人知"。因为他从未请评论家写过一个字的评价文章,从未参加过国内名目繁多的展览、比赛。他说:“艺术品的价值要让历史,让人民来评判,我的任务是拿出更深层的东西,让世界了解中国西部,认识中国西部。"
  “西部,值得我用一生去探索。” 临上车的吕玲珑又吐出一句诗一般的话语:当我老了,我将站在岁月的地平线上,回首向人生微笑。”



吕玲珑作品

  一个痴迷西部的汉子
  林海苍茫,岩壁陡峭,江水湍急,沟壑纵横,一位自谓为“疯狂汉子”的人背负着沉重的背囊,经年累月餐风宿露地穿行其间,不时举起手中照像机,默默摄录着圣洁晶莹的珠峰倩影、玛旁雍错神湖的山光水色、藏北草原上的牧羊、南疆大漠中的驼队以及古格王国遗址的神秘和嘉裕关隘的雄姿。他就是著名探险摄影家吕玲珑。
  
  南迦巴瓦大峡谷之行
  吕玲珑酷爱大自然,钟情于风光摄影,尤其对祖国西部苍凉壮美的风物情韵更是醉心痴求不已。从影20余年,他的足迹印遍了大西南、大西北的山山水水。每年几乎有大半时间在西藏、青海、甘肃、新疆等地从事摄影创作。他与西部结下了不解的情缘。去年5月,他与2名摄影助手曾承东、洪杨以及耿全如、郑来宁、刘宇平等几名地矿科研人员组成的探险摄影队首次徒步穿越载入吉尼斯大全的世界公认第一大峡谷——西藏南迦巴瓦大峡谷,然后沿喜玛拉雅山脉西行,越过冈底斯山脉、昆仑山脉,经狮泉河、界山大坂入新疆,过和田,横越号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再北上阿勒泰,顺古丝绸之路直奔嘉裕关。总行程1万4千多公里,历时半年,拍了上万米的电影胶片,1千张4×5彩色页片和1千个彩色反转片,耗资数十万,创下了中国摄影界数项最新纪录!而受到国内外探险界和摄影界极大关注的穿越南迦巴瓦大峡谷之行又最为惊心动魄。
  直线纵深达300多公里的南迦巴瓦大峡谷人迹罕至,奔腾浩荡的雅鲁藏布江蜿蜒其中。那里有着丰富而鲜为人知的自然、人文景观。刚进大峡谷,两边散落着门巴、珞巴两个少数民族村寨,他们依山而居刀耕火种,崇尚远古部落图腾。现代社会文明之风随着山外来客的增多也频频吹入山寨,但这里民风淳朴,山民多敦厚好客,仍是一方尚未被污染的净土。深入峡谷以后,探险队首先面临路难行有时甚至无路可进的困境。经常要淌冰河,攀峭壁,飞峡谷,穿密林,披荆斩棘,拓“路”而行。一次探险队在涉过一道没膝深的急流时,一名雇来挑行李的民工不慎被大浪卷走,好不容易在下游把人救起,装着7盘已拍过的胶片和许多干粮的行李早已不见踪影。前面还有20多天的路程要赶,而所剩干粮已不多,随时有断炊的危险。对吕玲珑来说,挨饿受冻已是家常便饭,真正使他感到彻骨痛心的是损失了那几盘他视同生命的摄影作品。
  峡谷中有一段原始热带雨林,那里的毒蛇成群结队,前行时必须不时用长长的棍棒敲击路面将蛇惊退,方可在蛇阵中闯出一条路来。但最可怕的是蚂蟥的肆虐,它们几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据说如遇到成片饥饿蚂蟥的袭击,能将一个壮汉的血吸干让他倒毙荒野,吕玲珑身上至今还留下了100多处被蚂蟥咬过的疤痕。 1997年12月2日晚,四川省摄影家协会与日本富士公司专门在蓉举办了“吕玲珑南迦巴瓦大峡谷摄影作品赏析演讲会”,人们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尽管这天冷雨霏霏,寒潮滚滚,大厅里却人头攒动热气腾腾,省内400多位摄影家、评论家被那一帧帧色泽艳丽、景象奇绝的画面震慑了,更为探险者们非凡的勇气和毅力所折服,赞叹声、击掌声不绝于耳。



吕玲珑作品

  荒漠中与群狼共舞
  西行途中,常可见风干的牦牛头、羚羊角等动物以及人的森森白骨散布于荒漠深谷中。吕玲珑探险摄影20余年,也遭遇过无数次猛兽的袭挠,险象环生。一次他驾着吉普车在沙漠中行驶,被一群饥饿疯狂的野狼包围和追赶,情急中他边加速边将车上带的肉干和面包抛向狼群,大漠中黄尘滚滚,狼嚎声此起彼伏,直到车开出去几十公里,车上食物都抛尽了,才摆脱掉狼群的追逐。还有一次他攀上一座山头拍日落,眼前云霞散绮景色壮丽极了,沉浸在创作兴奋中的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而此时,日落月出,正是野兽出没之时,一只狼正悄悄向他身后逼来。听见响动他回头瞥了一眼,开始还以为是只野狗没在意,等他猛然反应过来狼已近在咫尺。逃无可逃,身上又没带枪,急中生智便将手中大炮筒似的照像机镜头举起来,将狼吓退了好几步。就这样狼进他退,他进狼退,人狼斗勇斗智足足对峙了1个多小时,那只狼终于悻悻然离去。70年代末、80年代初,人们对自然野生动物的保护意识还非常淡漠。吕玲珑率领的摄影探险队有时为了防身和补充食物,常组织一些猎捕活动。但在一次狩猎中遇到的一件事,终使他大彻大悟,从此再不杀生。这天,他与同伴驾车去阿里的河谷地带探险摄影,在他的越野车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群野羊,狂喜中他开足马力追了上去。距离很近时才“砰!砰!砰!”开了三枪。在往常枪响过后前面必有猎物中弹倒下,奇怪,除了地上流下的一长串血迹外野羊群仍在拼命向前逃。越野车顺着血迹追出50多公里外,才见3只中弹野羊逐个倒下。原来野羊群见同伴受伤,于是上百只羊紧紧靠在一起驮挟着同伴继续奔跑,直到受伤的羊断了气它们才放下它来,要不然纵使跑到天边,群羊也绝不会将受伤同伴抛下不管!荒原上,望着渐渐从视线中消失的羊群,吕玲珑久久默立无语,这位7尺汉子的心仿佛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深深震撼了!从此,除非防身需要,吕玲珑发誓再不摸猎枪。
  
  孤独而执著的远行者
  在摄影这块园地里耕耘20余年,吕玲珑可谓收获甚丰,却又几乎名不见经传。自80年代初他的一幅题为《小屋》的九寨沟风光摄影作品在国际上获奖后,他就再未参加过任何影展。不少全国性大型摄影刊物曾多次向他索稿均被婉拒,自然便与各类大奖的桂冠无缘。
  他当过兵,原是某科研所干部,辞职从影多年却从不言商下“海”,至今仍家徒四壁。可以说他十分贫寒却又十分富有。除了家中那些耗尽全部积蓄购置的价值数十万的摄影器材,就是成箱成摞分类齐整、美丽得令人目眩、精致得令人叫绝的摄影佳作。随便挑上几张,在国外都可卖到上万美元。但在他的价值天平上,这些被他视同生命的作品岂能用金钱来衡量。
  吕玲珑成婚多年,为了事业至今未要孩子。他不留恋城市温暖舒适的生活,常把孤独的妻子一人抛在家中。颇感无奈的妻子最终也默默理解和习惯了。这一切令常人难以理喻,熟悉他的朋友却深为他献身艺术执著忘我的精神所折服。他为人真率交友甚多,尽管在征服西部的险途中他常常形单影只,孤寂感有时甚至比猛兽的侵袭更恐怖,逼得他不时对着旷野荒漠狂吼几声,但每当他西行归来家中仍是宾朋满座。吕玲珑灵敏健谈口才极好,于是有人说看他拍的精彩照片三天三夜看不完,听他亲身经历的故事三天三夜听不完!
  吕玲珑现已届中年,他西行之旅的步履更显匆匆。每年入冬,他如候鸟般归来稍事休整,春暖花开时节他又要打点背囊如期远行。今年他计划先奔两河源头,下一步再争取出国探险,第一个目标是非洲的原始丛林,再下一个目标是南美洲的亚马逊河……



吕玲珑作品

  吕玲珑自述
  一九五二年,自我来到这个世界,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没有发生的事,那属于未来,我只有静静地等待。
  读过书,上过学,只为能在无知的洪荒世界里挺起腰来。
  人都有太多的嗜好,我选择摄影,那是因为我的嗜好太少。
  常听人说:山是神,云是魂;霞是色彩的汇聚;雪是某种人格,白的那样洁静。牧羊阿达的憨实,长斯巴郎(维吾尔小女孩)的微笑,马背上骑手的骠悍,雪水清溪旁少女的注目,是山,是魂,是色彩的总合,是人性里永远的纯真。这一切在我的心里烙下人性完美的印记。昂首长叩--是我献给大地的吻!
  林海苍蟒,沟壑纵横,冰峰峭壁,飞沙走石,一如那疯狂的汉子,用树枝在溪旁的沙滩,勾出情中的小屋,在那里与山拥抱,与水调情,与林同居。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