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雅·曲吉建才,木雅古瓦寺第九世木雅活佛,现为西藏建筑勘察设计研究院副总建筑师,西藏自治区政协常委,中国佛教协会西藏分会副秘书长,西藏大学工程学院建筑系兼职教授,著名的西藏古建筑专家,曾参加西藏布达拉宫等三大文物维修工程及西藏其他地区多处古建筑的维护工作。在中国西藏文化保护与发展协会召开第二届代表之际,西藏文化网采访了这位理事。

  见到木雅活佛的时候,他正等着看“世界杯”。招呼我们坐下,他愉快地谈起了足球。没想到,眼前这位活佛竟是一个“球迷”,此刻的他正享受着“世界杯”带来的欢乐。

  听曲吉建才讲起被认定为转世灵童的经历,就象是一个传奇故事:1947年,他出生在四川康定木雅塔公乡热瓦岗的没落土司米祖西家族。年幼时经常生病,一次,在僧人的指点下,奶奶带着他走了几十公里路,来到一家寺院朝佛祛病。年仅4岁的他,因在寺里的种种灵异表现,被认定为已离世十余年的格鲁派木雅古瓦寺第八世木雅活佛的转世灵童。经当时的西藏噶厦批准,一个笃信宁玛派的家族中的长孙成了格鲁派第九世木雅·香仲活佛。

  建才被迎请到寺院坐床时只有4岁半,在那段不同于常人的童年岁月里,他每天的生活主要就是背诵经文。这个聪慧过人的小活佛,6岁开始学习藏文,终日生活在寺院里,殿堂内外精致的建筑、美丽的壁画,给他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

  1958年,建才离开古瓦寺到拉萨哲蚌寺学经。随后,他在“色拉寺小学”里知道了“民主改革”;在自治区统战部与佛教协会办的“青少年小活佛学习班”里,开始学习汉语。“文革”期间,他在山南农场度过了7年的岁月。在农场里,他被分在基建连队,第一次接触到了建筑这个行当,从最初的采石工,到给师傅做助手盖房子,建才吃苦耐劳,聪明好学。经过几年的锻炼,他学会了各种农活,掌握了许多生产技能。1974年,建才从山南回到拉萨,在城关区建筑社当施工员。因为建筑技术过硬,又有文化基础,被推荐参加自治区设计院开设的培训班。凭借自己的汉藏双语水平,建才在培训班中先担任翻译,随后又成为助教,在那段时间,他通过刻苦学习,不断丰富自己的建筑知识,终于在1979年被西藏自治区建筑设计院录用为正式员工。

  1980年的夏天,西藏自治区组织力量开始对古建筑进行普查,自治区设计院也成立了西藏古建筑科研室,一位汉族老师领着建才和另外几个同事开始做这项工作。为了掌握西藏古建筑的基本情况,他走遍了全藏各地,一路风尘仆仆,逐个考查寺庙。越走越看,曲吉建才越被西藏古建筑所吸引。童年时代的寺院生活,让他对藏式古建筑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从专业角度审视,他看到了藏式古建筑那种独特的建筑美。这让曲吉建才从灵魂深处不可遏制地爱上了西藏古建事业。

  自1980年至今,曲吉建才先后参与了桑耶寺金顶、扎什伦布寺大强巴佛殿、布达拉宫、罗布林卡、萨迦寺大经堂、江孜白居塔和白居寺大殿、大昭寺千年佛廊、甘丹寺、色拉寺、哲蚌寺、楚布寺、热振寺等30多座古建筑的修复工程,承担了扎什伦布寺、萨迦寺、白居寺等众多寺庙的维修设计,出版了《大昭寺》、《罗布林卡》、《古格王国遗址》、《布达拉宫》等建筑专著,并在《全国古建指南》、《二十世纪中国建筑》、《拉萨志》等书籍中承担了介绍西藏名胜古迹和西藏古建章节的编写任务。此外,他还完成了对北京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北京民族文化宫、西南民族大学多功能厅等十多座现代建筑的藏式设计和装修工作。

  木雅活佛和古建专家的双重身份,使曲吉建才对家乡有着更多的责任。1983年,他凭借记忆,参照图片,带领信众,亲手修复了木雅古瓦寺。近年,又创办了“甘孜州康巴生态与文化遗产抢救保护咨询协会”,利用自己的专业技术,提供文化遗产维修、藏式建筑设计方面的专业技术咨询工作,并将咨询所得用于康区特别是木雅地区的文化遗产、生态、环境保护、教育、卫生、扶贫等各项事业的发展。他希望利用自己的古建筑专长,为家乡民族文化的保护留下更多的财富。

  西藏古建筑的研究工作,更多的是与文物保护、文化传承密切相连的,不可能象普通的建筑设计那样,积极参与市场竞争,有比较丰厚的经济效益。可30年来,曲吉建才克服了种种艰难,执着地坚守在这个领域,为了什么?他的回答是:“西藏古建承载了藏民族的无穷智慧,这份财富应该继承下来,传给我们的后代。我曾经到清华大学讲过课,两院院士吴良镛听后非常激动,说:为什么清华大学不能成立一个西藏古建筑研究所呢?后来,吴良镛大师又来西藏考察,他亲自看到那些经典的藏式古建时,激动的不得了,不停地画素描、写生。回到清华后说了一句话:震撼!西藏建筑令人震撼啊!”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年过六旬的木雅活佛略带遗憾地告诉我们,藏族古建研究目前面临着严峻的传承问题。他自己从2001年开始在西藏大学建筑系、艺术系、旅游系做兼职教授,课程为西藏古建筑的历史、构造、特点、藏式传统建筑的设计、西藏古建筑欣赏,目前,除他以外,没有人可以讲这些科目。他殷切地盼望着,有更多的年轻人出于了解和热爱西藏古建筑,愿意献身于藏文化的传承,不计得失地投入到这项事业中来。